庆功宴的喧嚣终于散尽,月光像融化的水银,冷冷地铺满了瑞光宗最高的望月台。我懒洋洋地倚着冰凉的汉白玉栏杆,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张画废了的符纸。赢了宗门大比,按理说该得意忘形,或者至少该飘飘然几天,可心里头却像是退潮后的海滩,只剩下空落落的茫然和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夜风带着草木清气拂过耳畔,隐约夹杂着几不可闻的呢喃,像极了某种不甘心的命运在低语。啧,又开始神神叨叨了。我抬头,望向那轮圆得过分的月亮,一个冰冷的声音却突兀地在心底响起:结束了吗
不,这才刚刚开始。
我捏紧了符纸,感受着指腹下粗糙的纹理。真正的风暴,恐怕才刚刚露出它狰狞的触角。
01
柳师妹,玄灵宗来人了。
秦昭明师兄的声音隔着议事厅厚重的木门传来,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慢悠悠地放下手中刚画好一半的清心符,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不紧不慢地踱了过去。
推开门,议事厅内的气氛果然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沉几分。几位长老和宗主都正襟危坐,脸色不大好看。而站在厅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岳寒川。
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像块千年不化的玄冰,只是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甚至没有看我,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迅速从我身上掠开,转向宗主,将一枚玉简双手奉上。
奉掌门之命,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请柳师……柳轻遥,回宗门一趟,为霜月柔师妹疗伤。
他微微一顿,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话说完:掌门说,她……快不行了。
我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疗伤霜月柔那个原著里把我坑得死无全尸的白莲花女主她快不行了这话骗鬼呢。薛清玄那个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无非是见我在宗门大比上出了风头,又脱离了他的掌控,心里不痛快,想找个由头把我请回去,是真是假,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至于霜月柔,她这病危的戏码,演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老套,一点长进都没有。
柳师侄,宗主面带难色地看向我,你看……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回去疗伤岳师兄,你是觉得我傻呢,还是觉得你们玄灵宗的脸皮厚度已经可以媲美城墙了
岳寒川猛地抬眼看我,眼神锐利如刀,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柳轻遥,注意你的言辞!旁边一个玄灵宗的弟子忍不住呵斥道,掌门只是请你回去……
请我挑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议事厅,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带着这么多人堵在我家门口,这也叫‘请’玄灵宗的‘请’字,可真是别致得很。
议事厅内光线本就昏暗,此刻更是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我能感觉到几位长老担忧的目光,毕竟玄灵宗势大,瑞光宗这几年虽有起色,但真要硬碰硬,还是鸡蛋碰石头。
可我柳轻遥,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原著炮灰了。
岳师兄,我看着岳寒川那张紧绷的脸,语气平静无波,回去告诉薛掌门,霜月柔师妹的‘病’,我治不了。她要是真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不如早点准备后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至于我,我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现在是瑞光宗的弟子,这里,才是我的家。
岳寒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我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与玄灵宗,与薛清玄,与那该死的原著剧情,正式宣战。
霜月柔病危是真是假薛清玄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休想再像过去那样摆布我的人生!
02
放肆!柳轻遥,你竟敢如此对掌门不敬!先前那个玄灵宗弟子气得跳脚,指着我就要发作。
怎么我说错了吗我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还是说,你们玄灵宗现在连实话都听不得了
你……